N說：「你不介意吧？」
一早房子都還很安靜，N一頭亂髮走進了廚房，
打開冰箱拿了裡面的牛奶，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昨天晚上開始飄雪，原本以為早上起來時，
會看到一片白色世界，但清晨外頭的屋簷上卻沒看到積雪。
廚房內室溫只有兩三度，我摸著馬克杯看著N微微的笑臉。
「因為睡在不熟悉的床鋪，很早就起床了。」
「是嗎.....？」N把馬克杯倒滿牛奶後，空瓶丟進資源回收桶，
接著開始用微波爐加熱牛奶，又在瓦斯爐上煮了一壺水。
看著她的動作，想到家裡用來點火的火柴還剩下三盒，
看來，在明年夏天前是用不完了。
「那你今天呢？」
「最後一天。」
N站在瓦斯爐前對我微笑著，像是對我説再見一樣，
我低頭摸著馬克杯，心裡想著該要怎麼說才好。
「那你呢？今天打算要幹嘛？」
N盯著水壺看了一下，然後又轉身面向我說：
「大概是把教授給的案子看一下，然後整理一下房間吧...」
N說著說著，右手將前方的瀏海梳到了耳後
「...天啊...我的房間真可怕。」
這時微波爐倒數加熱完畢，發出嗶嗶作響的警示聲。
她轉身將馬克杯拿出，放到了我正前方的位置坐了下來。
「要回去了呢...」她像喃喃自語的說著。
「對啊... 還是得要回去的，畢竟不屬於這裡。」
我撕了一小塊橄欖麵包，放進嘴裡。
水開了。
N又起身將煮沸的滾水，
倒進紅色塑膠外殼的保溫瓶中，
他們都是拿這個來泡茶的。
倒完茶，
她又坐回到我面前的位置來。
「你知道嗎？我很羨慕你們的生活。」
N放下手中的牛奶，盯著我看，「是嗎？」
「你們就像個烏托邦一樣，是個共產左派味道的小公寓，
很多東西都是在街上撿來的，食物會一起採買也共同分享，
卻又擁有某種程度的隱私，派對聚會時大家也會一起出現或參加....。」
「你要嗎？」N舉著紅色的保溫瓶問我，
「裡面是什麼？」
「菊花茶還什麼東西的茶包，Anton拿來放在這裡的。」
「好啊。」N把看起來淡淡色澤的茶倒進了我的馬克杯。
「對，你剛說到哪裡....對，我也很喜歡這樣的生活。
當初O在網路上找室友時，我們全部人彼此都不互相認識，
啊！...當然O和Anton彼此是同學，但也就他們兩個而已，
其他的四個人，我們原本都不認識對方，也分別在不同的系所裡，
但很巧合的O和Anton，就這樣把我們六個人湊在一起了。」
「然後結果是很讓我羨慕的。」
「對，不知不覺之下，大家都同意這樣的生活方式，
我們雖然住在一個寬闊的公寓內，各自有自己的生活空間，
卻能維持這樣的簡約生活。」
我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N一邊說話，一邊捲起了煙。
「這樣很好...。」
「對，這樣很好，而且我希望能一直這樣。」
冬天的早晨，
德法邊境沒有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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